海的女儿[西幻]_第157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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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157章 (第2/2页)

光源投在暴徒身上,拖出一条长且庞大的阴影。

    那道影子,在此时此刻,在诺拉的眼中,甚至隐约地盖过了暂时失落的神像。

    你在撒谎。尊贵的诺拉神侍。

    暴徒的声音笃定,语气冰冷,诺拉无法不联想到许多年前拿出种种理由罚掉自己晚餐的神庙嬷嬷,两者同样不可捉摸,相处中埋藏着重重危机。

    她看不清面前的人,但那人却显然将她看得分明。

    这当即唤醒诺拉的本能,使她不假思索地辩解道:

    女神为证,我们绝无可能

    如果这种事不存在,诺拉神侍,您应当是第一时间感到震惊、被羞辱、愤怒,而不该是想方设法去反驳。

    暴徒有意压低着声音,其吐露出的每一个字词都与标准的发音有所差异。

    这是否是一种方言的语调?诺拉想不起来,她的心思只在维持好体面的笑容上。神侍很清楚,属于女神之泪的惨淡白色已经渐渐漫上了自己的脸颊,她不能够继续在暴徒面前示弱。在神庙里的数年生活已经教会了年轻的神侍弱小不会得到怜惜,只会得到更为凶残的践踏和利用。

    诺拉拿出自己过去忍痛挨饿的耐力,让自己的笑容从惨淡趋近于恬淡。

    所以您是认为自小在神庙长大的我,立誓为女神付出一切的我,正在祂的神像面前,公然地犯下祂绝不饶恕的罪孽吗?

    女神之泪倏然亮起一瞬,撕去一小角夜幕,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诺拉眼睛生痛,生理性的泪水极速蓄满了眼眶。她强撑着看向暴徒,朦胧的视野里,暴徒的面容依旧不清晰,形象却愈发骇人。

    以至于片刻之后,明明神殿重新浸入夜色之中,女神之泪回归它奄奄一息般的亮度,诺拉依旧不敢动作,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调整着自己的语气。

    我以女神之名为誓,作为祂卑微的侍从们,倘若我们的手上曾沾过一滴祂骨肉的血,便叫我们永生永世受烈火焚身的苦,做口不能言的奴仆。

    黑暗可以遮掩一切,但却无法抹除一切。

    多年在神庙中锻炼出的敏锐感知急迫地提醒着诺拉,暴徒的目光没有变得柔和,也没有被任何欲望染上颜色,那家伙心中翻涌的情绪如暴风雨时的海面,然而却不露分毫,连语速都慢了下来,像是在审视着什么,斟酌着什么。

    这似乎不是一场交锋,诺拉脖颈处的匕首也仿佛不存在,这好像只是一场辩论,处于那些悠然自得、饫甘餍肥的阶层的游戏。

    我没有质疑您在撒谎至少您说出口的话绝对不会是假的。但语言是门艺术,改变某些字词的顺序,或者删减掉某些信息,它可以既算不上是错误的,也谈不上是完全正确的。

    暴徒发出一声轻笑。

    这笑声轻得犹如鸥鸟翅膀擦过水面留下的那点痕迹,转瞬而逝,不值一提。停在脖颈上的匕首也纹丝不动。

    暴徒倾身靠近诺拉,话语分不清是在发誓还是炫耀。

    请您放心,我对应对这类情况很有经验。

    你你是什么意思?不对!

    意识到不对的诺拉立刻拼命伸出手去,想要拽住暴徒的手腕,却没料到原本近在咫尺的暴徒突然收了匕首,以惊人的灵活避开她,向旁侧连退了数步。

    祂虔诚的侍从。暴徒语声中流露出悚然的笑意,我给过你们机会了。

    诺拉没能抓住暴徒,却在电光火石之间,瞥见了暴徒兜帽下的一抹蓝色。

    蓝色蓝眼睛!

    你为什么会有蒲沙克威的口音?这里距离蒲沙克威明明很远!而且你听起来像

    她的心思不在暴徒说出的话上,仍一心想要知道这个大胆的渎神者究竟是谁。蒲沙克威的蓝眼睛最是出名,难道

    这没什么值得惊奇的。

    暴徒攥着匕首,任凭一只分外活泼的小家伙从自己的衣袖中钻出。暴徒用指尖敷衍地摩挲了一下它的喙,便催促它去做事。

    我是谁、你是谁,这都不重要。这种问题可以有无数种答案,但答案就一定有价值吗?就像你们一遍遍诵读经文,祂告诉你们手足不可相残,但你们不是仍然不将手足的身份放在心上,并想方设法地曲解祂的话,让自己比别的种族更高一等吗?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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